红海局势近期持续紧张，也门胡塞武装不断袭击可能与以色列相关的商船，引发了国际社会的强烈谴责和关切。红海是连接亚洲和欧洲的重要航道，也是苏伊士运河的入口，其安全对全球航运和供应链至关重要。受此影响，多家国际航运公司上调运费，包括马士基在内的几家全球最大航运企业相继停止红海运输。这给国际物流运输造成了怎样的影响?
一、红海航线的重要性
红海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海上航道之一，每年有超过2万艘船只通过这里，运送着价值数千亿美元的货物。其中，大部分是从亚洲出发，经过苏伊士运河，前往地中海和欧洲的集装箱船和油轮。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的数据，2023年上半年，通过红海航线的石油运输总量约占海运贸易石油总量的12%，液化天然气运输量占全球液化天然气贸易的8%。此外，红海航线还是运送粮食、化肥、钢材、汽车等商品的重要通道。
▲ 图1 曼德海峡位置
红海航线的核心是苏伊士运河，这是一条连接亚非欧三大洲的交通要道，每年通过超过1万亿美元的货物，处理着全球约12%的货物运输、30%的集装箱贸易和近10%的原油贸易。苏伊士运河的优势在于，它可以大大缩短亚洲和欧洲之间的航行距离和时间，节省燃料和成本。例如，从中国上海到荷兰鹿特丹的航程，如果通过苏伊士运河，只需要24天，而如果绕道非洲的好望角，就需要37天。根据航运咨询公司Drewry的估算，如果绕道好望角，每艘船每次航行的额外成本将达到35万美元。
红海航线的另一个关键点是曼德海峡，这是一条位于红海南端的狭窄水道，连接着红海和亚丁湾，是进出苏伊士运河的必经之路。曼德海峡的宽度最窄处只有29公里，每天有约150艘船只通过这里，其中大部分是油轮。根据国际能源署的数据，2023年，每天有约500万桶原油从曼德海峡运往欧洲和北美，占全球海运原油总量的5%。曼德海峡的安全对全球能源市场至关重要，一旦发生封锁或冲突，将对国际油价和天然气价格造成冲击。
二、红海局势的升级
红海局势的紧张源于中东地区的长期冲突和动荡。自2015年以来，也门一直处于内战状态，胡塞武装控制了也门西北部的大片地区，包括首都萨那和曼德海峡附近的荷台达港。胡塞武装得到了伊朗的支持，与沙特领导的多国联军和也门政府军展开了激烈的交火。胡塞武装不仅在也门境内发动攻击，还经常向沙特境内的目标发射导弹和无人机，甚至威胁要关闭曼德海峡。
▲ 图2 11月19日胡塞武装登上“银河领袖”号货船
2023年11月中旬，以色列和哈马斯在加沙地带爆发了新一轮的冲突，导致数百人死亡，数千人受伤，双方互相指责对方违反停火协议。胡塞武装一直支持巴勒斯坦，并指责以色列造成了中东的不稳定。随着以色列国防军对加沙地带的攻击有增无减，哈马斯从黎巴嫩真主党方面得到的支援微乎其微，但一个出人意料的盟友——胡塞武装加入了战局。
自以色列和哈马斯爆发新一轮冲突以来，也门胡塞武装使用导弹和无人机多次袭击红海水域目标。2023年11月中旬，胡塞武装表示，将扩大针对以色列的海上打击，并阻止所有前往以色列港口的船只在阿拉伯海和红海航行。凡悬挂以色列旗帜的船只、由以色列公司运营的船只，或者以色列公司拥有的船只都将成为他们袭击的目标。
▲ 图3 以色列最大的航运公司ZIM
据美联社报道，自2023年12月19日以来，胡塞武装针对与以色列有关系的船只发动了至少23次袭击。其中，最引人关注的是，2023年12月21日，胡塞武装袭击了一艘载有约3000辆汽车的集装箱船，该船由以色列的ZIM航运公司运营，从印度前往土耳其。该船在红海遭到两枚导弹的命中，造成船体受损，但没有人员伤亡。这是胡塞武装首次袭击一艘悬挂以色列旗帜的船只，这起袭击事件也引发了航运业界的警觉和应对。据路透社报道，ZIM航运公司已经暂停了其在红海的所有航线，直至另行通知，并将其船只改道绕行非洲的好望角。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埃利·戈利克表示，这是一个“非常困难的决定”，但是为了保护船员和货物的安全，他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。他还表示，他们将密切关注红海局势的发展，与相关当局保持沟通，寻求最佳的解决方案。
除了ZIM航运公司外，其他一些航运公司也采取了类似的措施。据彭博社报道，MSC、达飞、赫伯罗特等航运公司也已经暂停了红海航线，或者将其船只改道绕行好望角。这些航运公司表示，他们将根据情况的变化，调整其航线和运费，以尽量减少对客户的影响。他们还呼吁国际社会采取有效的行动，保障红海航运的安全和畅通。
三、红海危机对航运的影响
▲ 图4 货船遭到胡塞武装袭击
由于红海及周边海域的安全局势恶化，2023年12月，全球五大海运企业中的四家宣布暂停在该地区的集装箱船航行。这意味着全球集装箱运输市场的53%的运力受到影响，红海航线的通行受到严重阻碍。
（一）运输成本骤升
红海航线的中断迫使商船改道绕行非洲南端的好望角，这将导致每趟航程的额外成本增加数万美元，运输时间延长7至10天。此外，油耗损失、港口班轮安排混乱、船舶抵达时间不确定等问题也会增加航运的风险和难度。最终，这些成本的上升可能会转嫁到消费者身上，导致物价上涨。
▲ 图5 绕行好望角路线
（二）保险成本上升
伦敦海洋保险市场于2023年12月18日将红海的高风险区域扩大，导致战争风险保险费用在12月内从船只价值的0.07%飙升至0.5%至0.7%，每趟航程的保险费用增加数万美元。12月21日，多家外媒报道称，仍然选择在红海航行的船只的保险费用从船体价值的0.1%至0.2%跃升至0.5%，即一艘价值一亿美元的船只每次航行的保险费用高达50万美元。航运物流企业面临着改道绕行或冒险通行的两难抉择，无论哪种选择都会增加运营成本。
（三）航线运价大涨
受红海局势的影响，中国至欧洲的航线运价连续四周大幅上涨。根据上海航运交易所的数据，2023年12月15日，上海港出口至欧洲基本港的运价为1029美元/TEU，比四周前上涨了45.54%。上海至地中海的运价为1569美元/TEU，比四周前上涨了36.79%。这是继2022年疫情爆发后，全球海运价格再次出现疯涨的现象，预计未来还会持续上涨。
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在2024年1月12日的报道中指出，红海的紧张形势越是持久，对世界海运的冲击就越是严重，运输费用也会不断攀升。全球航运市场正受到红海危机的连环影响，价格水平大幅上涨。据悉，由于红海形势的影响，一些亚欧航线的集装箱运价近期暴涨了近600%。
（四）冲击亚欧供应链
红海是亚欧运输的枢纽，连接着地中海和亚丁湾，是亚洲和欧洲贸易的关键通道。红海的运输职能包括欧洲的原油进出口，黑海的粮食出口，以及东亚和东南亚包括中国的对欧洲的出口等。红海的货物种类包括原油，成品油，电机产品，玩具等。红海的运力占全球航运贸易的14%。如果红海及附近海域的紧张局势持续加剧，航运业将面临更大的干扰，国际供应链也将受到严重的冲击。短期内，红海-苏伊士航道的受阻将导致全球供应链的扰动。长期来看，苏伊士运河的关闭将对世界贸易造成巨大的损失。据悉，苏伊士运河每年处理着全球12%的货物运输，包括30%的集装箱贸易和10%的原油贸易，货物价值超过1万亿美元。
（五）通货膨胀再起
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贸易物流负责人霍夫曼表示，红海的危机将最终反映在商品的价格上。他指出，2022年欧洲就曾经因为运河的受阻而出现了物价飞涨的情况，导致电费、肉类、蔬菜等食品价格大幅上涨，引发了史上最严重的通胀危机。格隆汇分析认为，目前全球两大航运动脉同时受限，虽然不会像2022年那样引起夸张的通胀，但也会对通胀产生一定的影响。
（六）威胁全球经济
英国《经济学人》周刊网站于2023年12月16日发表了一篇题为《一场新的苏伊士危机威胁全球经济》的报道，认为红海的海上危机可能会将加沙的战争升级为全球性的经济事件。报道分析了这场危机的两大影响：一是对世界经济的影响，苏伊士运河的收入是埃及的重要经济来源，而对世界经济而言，苏伊士运河的长期关闭将增加贸易成本，因为商船不得不改道非洲，增加时间和保险费用；二是对中东的影响，红海的安全危机可能会引发中东的军事升级，尤其是在西方国家试图重建秩序的时候。报道还指出，如果红海的危机波及到阿拉伯海的航运，那么经济代价将更加惨重，因为全球三分之一的海运石油要经过阿拉伯海运输。
（七）中欧班列需求上涨
作为海运的替代方案之一，中欧班列的舱位已提前订满。义乌一家专业从事中欧班列运输的物流公司的负责人表示，前段时间欧洲的客户还在放假，有些还没有反映在货运上。2023年年底，2024年1月份的货运铁路舱位已经全部订满了，“相当于元旦节前都收好货了”，就等着装舱。而在往常，客户一般会提前2周订舱。与此同时，1月的运价已环比上涨了10%～20%，并跟着市场一步步上涨。按照外贸的周期，在10月的出货旺季之后，新年的1月份也属于小旺季，中国的供应商将在2月的春节前抓紧完成出货。“我们今天有一两个客户在订舱，大部分客户还在过新年假期。”宁波的一家国际物流企业表示，具体运输方案还要等海外客户结束假期后决定。2023年12月中下旬，面对红海航运安全局势的恶化，他不得不接受北非客户因海运成本上涨而提出的降价请求，这意味着其将损失20%左右的净利润。
中智认为，中欧班列的仓位提前订满，意味着更多货主选择改走铁路，作为海运的替代运输方案。海运失去价格优势是推动中欧班列近期走俏的主因。但中欧班列1月出现的货运小高峰，是红海危机叠加中国厂家赶在过年前交货所致。红海危机的持续发酵无疑会严重打击全球供应链，使贸易成本和风险攀升，但也凸显了中欧班列的独特价值。虽然铁路运输无法完全替代海运，但它能够快速地运送战略物资和中高端产品，从而提高贸易的安全性。中国的出口可能会逐渐向高价值化发展，这也会带动中欧班列的铁路运力需求的增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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